4.教训

在武汉，我们有武汉病毒研究所这样的一流基础科学研究机构，我们也有武大、同济/华科两大门派麾下众多名牌医院，但在这次灾难面前，它们各自为战，没有及时地形成合力，这是很值得深思的。

由上文1.2可见，最迟在2020.01.21，武汉病毒研究所关于瑞德西韦和磷酸氯喹的体外试验成果就已经已通过多种形式向国家和省市相关部门报告，并且在2020.01.26，肖菊华副省长亲自到武汉病毒研究所调研并部署应对2019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应急科研攻关。肖菊华本人分管省教育厅、省科技厅、省文化和旅游厅、省广播电视局、省体育局，联系党群宣传口、省科协、省社科院、中央在鄂高等院校和科研单位，也是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科技攻关组（以下简称“攻关组”）组长，是湖北省研发攻坚工作的总司令。换言之，最迟2020.01.26，武汉病毒研究所的一系列成果就应该已经引起湖北省政治层面的直接关注。

（本段相关出处：

http://www.hubei.gov.cn/zwgk/zfld/szzc/xjh/201909/t20190926_1413650.shtml

，肖菊华副省长分工；

http://www.whiov.ac.cn/xwdt_105286/zhxw/202001/t20200129_5494569.html

，肖菊华调研武汉病毒所并部署应对2019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应急科研攻关

）

但这样的关注并没有使相关成果引起湖北省一线医院的注意，在同济医院专家组2020.01.28更新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快速指南（第三版）》中，仍认为“若有地方性流行病学史或其他感染相关的危险因素（包括旅行史或接触动物流感病毒）时，经验疗法应包括神经氨酸酶抑制剂（奥司他韦）或者膜融合抑制剂（阿比多尔）”。在“武汉新型冠状病毒应对方略之四十二--武汉协和医院最新指南推荐的阿比朵儿和奥司他韦对新冠病毒是药不对症”和“武汉新型冠状病毒应对方略之二十五--武汉协和医院标准方案的败笔就是无效药物神经氨酸酶抑制剂奥司他韦”两篇文章中，知乎用户杀生丸对这一做法做了严厉的批驳。

（本段相关出处：

https://zhuanlan.zhihu.com/p/104331976

，武汉新型冠状病毒应对方略之四十二--武汉协和医院最新指南推荐的阿比朵儿和奥司他韦对新冠病毒是药不对症；

https://www.tjh.com.cn/html/2020/0128/28713.shtml

，同济医院专家组更新《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快速指南（第三版）》

https://zhuanlan.zhihu.com/p/104001924

，武汉新型冠状病毒应对方略之二十五--武汉协和医院标准方案的败笔就是无效药物神经氨酸酶抑制剂奥司他韦

）

为什么瑞德西韦的临床工作推动得如此艰难呢？“超越指南用药已经让中国医学界很难接受，使用没有上市的药物治疗武汉肺炎患者，肯定让中国医学界更难接受”，而没有临床试验证据，“山东聊城医案的判决给中国医生套上了枷锁， 也就是说医生为了救治病人而使用没有在中国上市的药物是违法行为，医生会被吊销执照”、“根据山东聊城医案的判例，即使美国Gilead公司的冠状病毒特效药remdesivir治疗冠状病毒有效，只要这药一天没有在中国上市，中国医生使用remdesivir治疗冠状病毒病人就是违法行为”。为此，知乎用户杀生丸甚至建议“为了避免在前线奋战的医生流血又流泪，最高法院需要紧急出台医生使用试验性药物治疗新冠病毒免责条例， 这样才能调动医生使用未上市药物remdesivir或者克力芝以外的药物治疗新冠病毒患者的积极性”。

（本段相关出处：

https://zhuanlan.zhihu.com/p/103890473

，武汉新型冠状病毒应对方略之十六--新型冠状病毒治疗可以考虑使用Remdesivir/GS-5734

https://zhuanlan.zhihu.com/p/104748658

，武汉新型冠状病毒应对方略之六十三--最高法院需要紧急出台医生使用试验性药物治疗新冠病毒免责条例

）

但我们并不是没有好消息。可能是受美国华盛顿州卫生部公共卫生实验室课题组的论文《美国首个新型冠状病毒病例》的影响，瑞德西韦引起了赴武汉金银潭医院支援的中日友好医院王辰、曹彬团队团队的注意。王辰院士本人身兼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中国工程院党组成员\副院长等要职，几乎是中国医学界的掌门人，有这样的医学界强力人物推动，瑞德西韦的临床工作终于走上正轨。

（本段内容出处：

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oa2001191

，First Case of 2019 Novel Coronavirus in the United States

https://www.zryhyy.com.cn/Html/News/Articles/313710.html

，武汉医疗队工作纪实 - 战疫情武汉前线纪实（十） - 中日友好医院

https://clinicaltrials.gov/ct2/show/NCT04252664

，Mild/Moderate 2019-nCoV Remdesivir RCT 轻症/中症随机对照试验

https://clinicaltrials.gov/ct2/show/NCT04257656

，Mild/Moderate 2019-nCoV Remdesivir RCT 重症随机对照试验

）

此外，考虑到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国家应急防控药物工程技术研究中心是R文（“Remdesivir and chloroquine effectively inhibit the recently emerged novel coronavirus (2019-nCoV) in vitro”/《瑞得西韦和磷酸氯喹能在体外有效抑制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的合著者，而火神山医院医务人员来自全军抽组，火神山医院的治疗方案可能会更有魄力。

（本段内容出处：

http://www.whiov.ac.cn/kyjz_105338/202002/t20200204_5497136.html

，我国学者在抗2019新型冠状病毒药物筛选方面取得重要进展

http://www.81.cn/jmywyl/2020-02/02/content_9730483.htm

，权威发布 | 武汉火神山医院举行移交仪式 军队支援湖北医疗队正式入驻火神山专科医院

）

但是，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面对这样的灾难，都指望强力人士、强力部门的推动，我们始终缺少跨学科、跨领域、跨界的联动平台，我们的临床体制机制在突发灾难面前过于呆板，限制了一线医护的作为。

在这次灾难中，我们有几乎完美的开局，武汉病毒研究所“于2020年1月2日确定了新型冠状病毒（以下称2019新型冠状病毒）全基因组序列，于1月5日成功分离到了病毒毒株。1月9日该毒株资源已按标准完成国家病毒资源库入库，并进行了标准化保藏”，最迟2020年1月21日对瑞德西韦和磷酸氯喹“两种药物在细胞水平上有效抑制2019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初步结果此前已通过多种形式向国家和省市相关部门报告”，2020年1月23日“发表文章《一种新型冠状病毒的发现及其可能的蝙蝠起源》（“Discovery of a novel coronavirus associated with the recent pneumonia outbreak in humans and its potential bat origin”）”，搞清了2019-nCoV病毒源自蝙蝠冠状病毒，提供了直接证据证明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采用了和SARS病毒一样的途径，也就是通过结合ACE2受体蛋白进入人体细胞。但武汉的一线医院囿于捉襟见肘的硬件条件（此处拉黑红十字会）和呆板的临床体制机制，迟迟未能接力相关研究的临床工作，令人扼腕叹息。在武汉，我们有国内一流的生命科学、基础医学、临床医学学科，但如果我们希望在下一次面对这样的灾难时比这一次体面一些，就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几根指头捏成一个拳头。而且，这恐怕不仅是武汉面对的问题。

（本段内容出处：

http://www.whiov.ac.cn/xwdt_105286/zhxw/202001/t20200129_5494574.html

，武汉病毒所全力开展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科研攻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