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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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1 14: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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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念John DeFrancis 教授
9 t: D. I8 r7 Q) `" L, m/ K- b; z[美]德范克教授的朋友们* 撰写 [香港] 吴文超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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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夷大学荣休教授 John DeFrancis (德范克教授) 在2008年圣诞日生病,即时被护送入医院。一个星期後的 2009年1月2日星期五，他离开了我们。众多热爱、仰慕他和受他启发的人都深感哀悼。7 Q9 B0 v/ m' p% F
在近乎一个世纪之前，即中国爆发辛亥革命的1911年 8月31日，他生于美国Connecticut 州的 Bridgeport 镇。他的童年是贫困的：他的父亲是劳工，母亲则为文盲，然而，尽管困难重重，John 学会喜爱书籍。他是家庭中第一个上大学的人，1933年春，他从耶鲁大学毕业，获得经济学士学位。在大萧条的环境下，他找不到工作。他有一位父母在中国传教的室友，说服他到北京留学，让自己以後更有能力获得工作。因此，John 便在该年9月踏上一艘船，经历一个多月的旅程後到达中国。9 A3 e& S, l8 B% N G0 t) m, _1 H
在北京，John 注册就读于由室友的父亲主持的中国研究学院，幷且靠兼职图书馆助理来维持生计。有一天，正是他希望成为其中一份子的一些美国商人邀请他吃午餐。当他看到美国人对中国人的态度时，他感到希望幻灭：他们中的一个把一张中国钞票撕为两半扔在地板上来支付餐费。John 感到恶心，开始藐视他努力以赴、准备参与的事业。他反而沉浸于阅读关于中国和中国人的书籍。" }% E4 U/ h d3 F Q$ w2 R
1935年，一位名叫 Desmond Martin 的军事史学家来访，提出重走传奇的成吉思汗的远征路线。在北京严冬、饱受持续的伤风折磨的John 欣然同意。因此，23岁的 John 和同伴骑着骆驼横跨戈壁沙漠旅行了一千多英里，回程乘坐充气的羊皮筏在黄河漂流而下一千二百英里。他後来在1993年(夏威夷大学)出版了回述该次旅程的书1。是次艰苦的跋涉是他一生中的另一个转折点，让他体验中国基层生活和说服他中国需要另样的民主革命来减轻人民的痛苦。$ p; N4 X) [6 v w9 @" _& M) j
回到北京後，在1936年的一天，Katharine Wilson 小姐打断他在图书馆的阅读，要求他帮助找一本书。他直率地叫她自己查看图书目录卡。一位中国同事却走过来帮她找到她需要的书。後来，在 John 和 Katharine 结婚以後，Katherine 喜欢回述 John 的同事比他更肯乐意助人的故事！
; H' c: x6 [! C M1 |5 x$ m 同年较後，John 和Katherine（昵称Kay）回到美国，这时已经十足是中国迷 (Sinophile) 的John，成为由语言学家 George Kennedy 在耶鲁大学创建的中国研究计划的第一个博士研究生 (Kennedy 的妻子 Jean 是 新婚的Kay DeFrancis 的表姐妹)。当时唯一的其他中国专家是历史学家 LaTourette 教授。John 开始感受到耶鲁缺乏中国研究资源的限制。因此他转到哥伦比亚大学 (Columbia University) 的汉学 PhD 博士课程。在中国时，他曾受到著名作家鲁迅的启发。鲁迅主张通过中文拉丁化来现代化中国语文。那时 John 便开始调查研究国家语言政策对文盲人口可能产生的影响。0 ]/ k6 ^! f- H; m) S
1947年，John 在约翰霍浦金斯大学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的Paige 国际关系学院 (Paige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获得助理教授职位。学院由不幸的 Owen Lattimore 主持，唯一的其他人员是秘书。John 在1948年完成了博士学位的要求，安定下来和 Owen 一起讲授语言和历史，以及进行关于语言政策的研究。& \2 F; _/ Q/ x' y9 [) u2 o* X
美国在“失去”中国大陆以後，Owen Lattimore 在1949年成为麦卡锡参议员 (Joseph McCarthy) 的目标，于 20世纪50年代初被指控是美国共产主义的首要鼓动者。John 在被传唤出庭作证时激烈地维护他的上司，结果导致在1954失去他尚未获得终生职位 (untenured) 的工作。
5 Z! i# \9 D3 U8 H) I: z9 ~/ g' H 在十多次寻找与中国有关职位的不成功尝试後，John 体会到他实际上已被美国各大学列入了黑名单。在怨愤驱使下，他放弃了汉学。在养活妻子和年轻儿子 Chuck 的压力下，他努力充当真空吸尘器推销员，但却悲惨地失败了。後来他终于在 New Haven 的一所私立学校里担任数学老师。
) I% n3 a" G8 ]0 s8 u$ p+ p 在“红色”恐怖消退了之後，John 在1961年重新找到中国研究方面的工作。西顿霍尔大学 (Seton Hall University) 的中国研究负责人 John B. Tsu 写信给他，就一份可能的工作而约他见面。仍然感到悲观的 John 把信件投入字纸篓，但却被 Katherine 和 Chuck 说服而重新考虑。他和 Tsu 除夕在纽约见面，Tsu 给他一个为期六个月的合同, 负责编写一年级汉语课本。John 接受了任务幷且如期提交稿件，让Tsu 能利用这项成功来获得次高一级课本的联邦资助。最终 Tsu 成功地把 Seton Hall 最初的六个月经费承诺变成为数十万美元的联邦资助，编制出一套12册初、中、高级汉语教材，由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这套通常叫“DeFrancis 系列” 的课本成为一代美国从事中国研究的学者所熟识并获得许多人喜爱的教材。在20世纪70年代和80 年代里，这些课本是汉语教室最广泛使用的资源。书名为《汉语初阶》(Beginning Chinese)的课本仍在出版并继续在一些学校里使用，尽管时间的变迁已给这个领域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新课本。6 K6 j. ^. d5 C5 K! E1 Y
在1966年，John 来到檀香山加入夏威夷大学 (University of Hawaii) 兴旺的中国语言计划，该计划是在 John Young 领导下设立的 (Young 後来转到 Seton Hall 大学)。John 和 Katherine 在 Manoa Valley 购买了一座普通但建筑上有特色的房屋，他们把它精妙地装饰成为具有日本 禅宗风格的住所，屋外设有锦鲤池 (koi pond) 和修剪优美的庭院。他们的儿子 Chuck 则继续在纽约追求音乐事业。
0 _/ E) N* L" b8 y John 心爱的 Kay 于1970年因胰腺癌去世。其後四十年 John 继续在 Manoa 住家，从未停止过想念她。他的事业跨越了七十年，主要集中于语言政策，文字系统的分类，教学工具和文字改革等方面的研究。他在1976年退休，在退休後出版了九本书。2000年，John 的心脏科医师在他的病历中记下：“他在上一次体检後写了三本书!”
: M- `; V) q: {% }3 M 他著有几十篇关于中国语言文字的论文和专著，其中包括高度显要的《汉语语言：事实和幻想》(1984)2和《看得见的言语：不同文字系统的同一性》(1989)3 。他在亚洲社会语言学方面的著作包括：《民族主义和中国的语文改革》(1951)4 ;《殖民主义和越南的语言政策》(1977)5 。後者依然是越南研究领域常常地被引用的主要著作。
0 ?* `3 p' e" M# k: n 跨越他早期和後期事业的两个项目，对语文领域做出了特殊的影响力。头一个是後来称为 DeFrancis 教材的12册课本系列。这些课本给从初级到高级的汉语学习提供一个明确途径，以独特的教学方法引介口说的和书写的语料，清晰地标志出它们是在中学和大学汉语教学领域中的最早尝试。
# r8 n, x1 m+ n4 F' h 最近的，也许可以说是最重大的项目是《ABC (按字母顺序和计算机化) 汉英词典》6 系列的开发。John 充当总编辑，与他的长期同事 Victor Mair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宾夕法尼亚大学) 合作进行。第一本包括70,000词条的《ABC汉英词典》于1996年由夏威夷大学出版社出版。1999年出版袖珍版後，又于2003年出版了包括196,000词条的综合版。跟澳洲 堪培拉大学 (University of Canberra) 的 Yanyin Zhang (张燕吟) 联合主编的《ABC 汉英／英汉词典》7， 在长期同事 Victor Mair 和 Tom Bishop 的帮助下，已经到达最後定稿阶段，不久将作为遗作出版。目前正在讨论的是计划在网上提供 ABC 词典，以便更好地把 John 开始的工作延伸下去。这些出版物对中国研究和语言教学领域作出了极其宝贵的贡献。它们建立了这类词典的大小和应用的标准，有助于支持目前和未来需要依靠该词典的庞大据库的软件产品。
, D6 i N4 r- m- L- U 在完成由他构想的 ABC 词典系列後, John 感到实现了终生的心愿。该项目花费了他长达十年每天工作十小时的岁月。在2000年，他的心脏科医师请他选择是否进行一次高度危险的三旁管心脏手术。由于《ABC汉英词典：综合版》正在开发中，为了赢得更多时间，John 冒险选择做手术。
, }& a. z$ I4 ^* a2 r 在完成词典系列的主要项目後，在他一生的最後两年，他儿子 Chuck 连根拔起自己在亚特兰大的家，搬到檀香山来照料日益衰老的父亲，John 终于让自己过上退休的生活。身为音乐家的 Chuck 留在父亲身边两年，幷且介绍越来越耳聋的父亲观看电视上的字幕。这让 John 进入一个令人惊奇的故事片和纪录片的新天地。John 和 Chuck 在家里开设一个无休止的电影节，每天晚餐後都放映电影。
$ j7 n p: _, _# ? 内在的同情心驱使他捐助经常的和私下的的公益项目。美国教育部给 ABC 词典系列总共大约50万美元的资助。John 在差不多10年的全职工作期间一直没有从这些资助中拿取任何报酬，实际上等于捐赠了他每年应得的薪金和福利。他又把系列的全部版税捐赠给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中国研究中心，以支持持续的编辑工作。此外，在夏威夷大学 中国研究中心出现财政困厄期间，他连续五年每年签发一张 $35,000美元的支票，尽其所能地一共提供了 $175,000美元的捐助。他的公益活动也延伸到教育机构之外：他支持众多的人权活动组织，例如美国公民自由联合会、人民基金和各种各样的争取妇女和同性恋权利的团体。
5 z9 V1 x, Q* G3 X7 a% q( k 在逝世之前，他正在和耶鲁大学出版社编辑 John Montanaro 合作修订 Beginning Chinese I and II. (《初级汉语读本 I 和 II》)。这项工作将会由 Montanaro 独自完成，并且作为投资数百万美元的一套崭新的汉语学习材料的一部分，其中包括叙事影片，由人工智能驱动的形象实在练习和标准课本——这些都是由耶鲁大学出版社和中国国际出版集团合作进行的。这套教材名叫 Encounters: Chinese Language and Culture (环球汉语：中华语言和文化系列) 。系列的主要著作人是 John 的夏威夷大学同事 Cynthia Ning (任友梅) 和耶鲁大学同事 John Montanaro。: k% w9 L# n8 ]# X6 J
Encounters 的同仁们将会以感谢、尊崇、荣誉和哀痛的心情，把该项目敬献给 John DeFrancis，让大家永远记住这位柔和、富于爱心、谦虚的人，他度过完满而美好的一生，他在多个方面给这个世界作出了极为珍贵的贡献。* c: a. m; P; x, C# t
安息吧，亲爱的 John，直到我们再见。: ?0 S/ l+ ?/ |1 T5 M4 t' i
2009年1月2日 John 的朋友们 □- v9 W' {+ \5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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